年各地乡试人数不及去年一半,书院人丁寥落,臣以为春闱可以暂缓,明年增加招录人数即可。”
周崇慕被李序吵得头痛,他已经让人通报要去锦华殿了,这会儿锦华殿想必已经开始传膳,偏生李序这个不识好歹的老顽固死缠着他不放。
李序并不算老,今年正正好三十五岁,入仕十二年,是周崇慕登基后各方势力摇摆不定之际第一个站出来明确表态愿意追随正主的小官儿。当年上朝的时候他勉强能在大朝会的日子站在含元殿前殿的最后一根柱子后边,现在已然能跟进养心殿喋喋不休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事儿你跟礼部的张清广再议,先回去吧!”周崇慕站在殿里让宫女给他换衣裳,李序像是丝毫感受不到陛下的送客之心,沉默了一瞬间,又掏出另一份奏折开始跟周崇慕议政。
“李丞相!现在已经下朝了,朕也要用午膳了!有什么事儿午后再议吧!”周崇慕换好了衣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丝毫不在意李序在背后如同看着色令智昏的昏君一样看他的眼神。
李序这人一向没什么规矩,满朝文武也唯有他能做出跟到养心殿与皇帝讨价还价的事情,皇帝视他为股肱之臣,容他忍他让他,朝臣自然没有置喙的余地。
周崇慕急着往锦华殿去,留下李序一个人在养心殿待着,李序叹了口气。周崇慕勤勉、冷静、睿智,也狠心,唯有对锦华殿里的那个人心慈手软。
除了周崇慕的心腹,没人知道锦华殿里住了谁,而周崇慕的心腹里,对此明确表示的反对的,就是李序。
帝王多情是要不得的。更何况周崇慕筹谋多年,原本可以连根拔起,却因此功亏一篑,怎能不遗憾。
周崇慕没来,陆临就没吃饭。尽管他对周崇慕谈不上礼数周全毕恭毕敬,周崇慕也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可陆临还是觉得别扭,是一种他发自心底的别扭。
这种别扭在每天夜里周崇慕搂着他睡觉的时候到达了顶峰。他总要屏气凝神忽略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才能让自己尽快入睡。
他虽然失忆了,却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这世上所谓的龙阳之好,陆临总觉得别扭,他不晓得自己是不是,也不晓得自己从前是不是。
至于周崇慕……他说不好。
更何况他一个男人,住在后宫里算什么呢?无名无分奇奇怪怪的,既不是周崇慕的后妃,也不是周崇慕的重臣,当真让人头痛。
周崇慕到锦华殿的时候没让人通报,优哉游哉进了门,就看见陆临呆呆地坐在饭桌前。桌上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式,都是陆临从前爱吃的,他进门时悄无声息,走到桌边了陆临还没反应过来,周崇慕只好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陆临恍然间回过神,身子一抖,碰掉了桌上的瓷碗,周崇慕便顺手一接,稳稳当当放回了桌上。这招式看着容易,实则要人眼疾手快,非常考验身手。陆临盯着放回桌上的瓷碗看了一会儿,低头说:“陛下好身手,用膳吧。”
周崇慕知道他是心中不爽快。任哪个人醒来发现自己一身修为所剩无几也会感到痛苦的,更何况自己方才颇不知收敛地在他面前露了一招。看起来可不是故意的么,怎么这样按耐不住。周崇慕在心里责怪自己。
用膳的时候无人说话,周崇慕给陆临盛了碗汤,拿着方才接着的碗,陆临推拒不得,端过来默默喝了。
用完膳又无事可做,周崇慕方才惹着他了,又不知该如何同他说话,整个殿内静悄悄的,越发显得无趣起来。
坐了一会儿,周崇慕便忍不住了,朝着陆临伸出手,说:“师弟陪我躺一会儿吧。”
他从不喊陆临的名字,执意以师弟相称,也从不在陆临面前自称是“朕”,陆临觉得奇怪,同他纠正了几回,可周崇慕不改,陆临也没办法,只能随他去了。
周崇慕让陆临陪他躺一会儿,陆临不能忤逆,起身随他进了内殿。周崇慕起身前嘱咐了路喜按时叫他起来,让李序和礼部的张清广提前去养心殿候着。
陆临算了算,其实也躺不了多久,也不知这大热天的,周崇慕巴巴的从养心殿赶回锦华殿究竟是图什么。
天热,陆临素来怕热,可他伤势未愈,周崇慕吩咐宫人不许让殿里太过潮湿阴凉,故而殿里没有取冰,只换了薄薄的锦被。
陆临和周崇慕并排躺着,周崇慕不说话,陆临就也不开口,周崇慕只好开口问:“太平馆建好了,你有去看看吗?以后可以去那儿解闷儿。”
“看了,陛下来之前正在读《楚史》,劳陛下费心。”陆临说。
“《楚史》么?”周崇慕沉吟了一会儿,笑道:“史书乏味,史馆里的老夫子们嘴皮子又凶悍,没什么可看的,师弟喜欢读些什么书,我叫人搬来。”
陆临心思转了转,明白周崇慕说这话就是不想让他看史书的意思,他不欲违逆周崇慕的心思,便说:“看些医药书目吧,也好对自己的伤势有个了解。”
提到伤势,周崇慕便不再说话了,只说午后里清点,然后便强势地搂过陆临的肩,让他躺在自己怀里,亲亲热热地睡了午觉。
陆临缩在周崇慕怀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很快就睡着了,他毕竟重伤初愈,精神头儿算不得太好,很容易就困乏。
周崇慕轻手轻脚地起来,去了养心殿。他知道李序上午并不是真的想同他说春闱的事情,离春闱还有大半年,不用着急,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