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梦见她了?”
“我并不曾梦见过她,是豆蔻。”徐杳蹙起眉,一时想起梦靥种种愈发心下惶惶“豆蔻这丫头同别的丫鬟不一样,我那时在原主娘舅府上承了她许多恩情。她只当是主仆情谊,我心底却明白,我原不是她正儿八经的主子,到底是无端端的许多恩情了。”
“既是这样一回事,蔡莲寅当差如何你亦并非不知,总归会予你一个交代。说不定是误闯了谁的宫邸,教什么人绊住了脚,明日便回来了。”燕怀瑾一面抚平她的眉宇,
末了还不忘有意开解她,“只是这世上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数,你原也不是什么掌命的星君。”
第54章 伍肆
“你当我梦着她甚么?”徐杳下颔磕在膝上, 环臂望着身侧人,露出一对柳叶眼, “都说人生在世,去若朝霞, 她如今无端端托梦给我——”她兀然颤栗地饮泣吞声,每字都是咬着牙根蹦出来,“是我带她来这燕宫里,总归我要护她周全的。她若是当真不在这世上了,也该由我替她入殓的。”
“原本想着若是寻常宫女便罢了,朕也念着她本分侍奉你的一分恩。听来这样一番来龙去脉,倘若是寻回了, 便由你的名义收作民间义妹,也算不辜负你二人的渊源,往后旁人待她也多几分敬畏之心, 也是好的,待她及笄之年, 再寻一桩门当户对的姻亲。”
燕怀瑾拢过她的肩窝, 继而慰藉道, “倘若当真遭了人的算计,朕自会为她沉冤昭雪。”
“你如今既做了这燕宫主宰,是天意顺遂, 是人心所向,哪里还指望你专流连些陈年烂谷子的前尘往事。”她半边身子顺势倚在他怀里,仰着下颔, 有意在他颈脖上吐息如兰,“旁人只当是我佞幸媚主,偏要我一人受这份骂名,我并不是很愿意。”
他指尖缕过她细腻柔软的青丝,听罢她这话一时心下五味陈杂,末了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只因朕私心同你重修于好,是以并不存在什么陈年烂谷子的前尘往事。”
翌日
却说徐杳这一日晨起时,一睁眼只觉得清明得紧,下意识便是昨儿豆蔻之事涌入心头,一时心绪纷杂。却还是有条不紊为燕怀瑾更衣戴冕,眉眼低垂,时不时还是藏不住几分心不在焉,以致于燕怀瑾临走前揉了一把她的手掌心,以示体恤。
这一日直至巳时,蔡莲寅来了一趟落英榭。
徐杳那时候整襟端坐在正殿,见他恭恭敬敬朝上首躬身行礼,这才不急不缓开口:“蔡大人免礼。”
“回襄姬的话,现已清点了各宫上下的人次,也派人往荒芜角隅仔仔细细寻了,用皆是各宫心腹,并不会有半分徇私作假的勾当,至今并不曾见到豆蔻的身影。”他顿了顿,心下斟酌一番措辞,继而转了话锋,“臣只当推诚置腹同襄姬说一句,以往宫中也并非不是没有过此类事案,总论结果来看无非也不过三种境况。”
徐杳往椅背靠了靠,胸前顿抒长气,眸光也微微黯淡起来:“蔡大人但说无妨。”
“其一,冤假错案也。”蔡莲寅至于其一,只点到为止,继而禀明道,“其二,悬而不决也。这当中却又分为两类结果,要么便是人赃俱获,自始至终却判不出凶手。要么便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若迟迟不见尸首,只当无名案处置,户籍上一概销名。”
末了这才原原本本道,“故而臣亦派了内侍去乱葬岗察看了一番,当值乱葬岗的宦人上禀,这两日倒是有人下葬,却是个宦人。”
徐杳垂下眼帘,敛去波澜起伏,云袖中的指尖缓缓摩挲,一时间殿内阗寂无声。
她并非执迷不悟之人,偶尔也得上天垂怜,难得也灵台通透一些。依豆蔻那般性情烂漫之人,纵然有时使性子,不过是同鸢尾争执一二,即便如此也从未口出恶言,更是并不曾有过隔夜仇。
豆蔻若遭人毒手,无非只因她的缘故。说到底,是她连累了豆蔻。这后宫之中,凡是怯懦者,便给自己冠个避世信佛的虚名,作壁上观,也不见当真削发请愿做姑子去,口口声声念得却是无论祸福,皆为报应。她从来不信这些,祸福报应一说究竟如何评判,那是阎王的事,而她所能做的,便是亲手送那些人去黄泉道。
这桩事,她不会善罢甘休。
她终于抬起眼帘,眼里波澜不惊:“有劳蔡大人了。”
“襄姬节哀。”蔡莲寅拱了拱手,临行前又止了步子,讪讪道,“还有一桩事,原也不是什么同豆蔻有干系之事,只是时辰蹊跷得紧,亦是昨日晨起兰若轩来人上禀,有一名宦人病逝,当值乱葬岗的宦人也曾检验过,确实是因病而逝。”
兰若轩,徐青颦。
徐杳闻言一时蹙眉:“那宦人名唤什么?”
“名唤朱毫。”蔡莲寅禀明。
待蔡莲寅踏出了落英榭,一直敛气屏息立在一侧的鸢尾这才拈起帕子,拭了拭眼下的泪光,这才啐道:“也不知是哪个教毒蛇淬了心,挫骨扬灰也抵不了这罪过!”
“分明想取我的性